唐玉笺发现太一不聿不理她了,准确来说,是不理她那具已经没有反应的身体。
自从重新回到马车后,便再没看过她一眼,仿佛她不存在一般。
直到进入城中,唐玉笺的脑袋穿过车厢,看到外面的景色,他竟然将车停在了一处酒楼前。
停下后,他一动不动地坐了许久,随后将唐玉笺一个人留在马车里,刻意不去看她,带着明显的回避之态,独自去了旁边的酒楼。
唐玉笺顿时觉得杀人诛心。
“别把我一个人留在这儿!”
她喊了一声,一如既往没有人听到她的声音。
唐玉笺离不开,只能在原地打转。
周遭安静下来后,那具一动不动的尸首存在感就变得格外强烈。
唐玉笺浑身紧绷,脑子里不受控制的将上辈子看过的恐怖片过了一遍,坐在马车最前面,不敢动,也不敢回头。
另一边,太一不聿抬步上了酒楼。
有人簇拥着围上来,目光落在他面上,不约而同露出惊艳之色。
太一不聿面无表情抬手,顿时换了面目,淹没在芸芸众生之中。周遭围着的人像没有察觉出这他面容的变化一样,神色如常将他引进去。
他坐了最好的位置,尝到了唐玉笺昔日说过许多遍想吃的东西,点了许多种类的美酒,看舞姬美人跳舞。
听她说,这就是人间乐事。
酒楼喧嚣,人声鼎沸,觥筹交错间酒盏空了一杯又一杯。
他独坐其间,却觉得周遭空无一物。
空得厉害。
奇怪。
他微微蹙眉,有些不解。
明明已经身处吵闹处,怎么还是觉得伶仃?
恰逢此时,又有美人送酒进来。
恰逢此时,又有美人执酒上前。
她盈盈跪坐在他身侧,一只手揽着袖子,另一只手皓腕微倾,为他斟酒。
琥珀色的酒液潺潺流入杯中,太一不聿忽然转过头,目光落在她脸色。
美人顿时双颊飞红,眼波流转间满是风情,“公子为何这般瞧着奴家?”
他却抬起手,意义不明的隔空遮住她半张脸。
身形是像的,可终究哪里都不像。
这世间无人像她。
“奴家为公子斟的酒,公子还请赏个脸。”美人又凑近了几分,吐气如兰。
她暗自打量这公子,见他虽然模样平平,但通身气度却是从未见过的矜雅,清冷孤绝。
心下一动,便擎着酒杯贴得更近,“公子……”
却见他忽然按住胸口,手指攥得发白。
“公子?!”美人惊得嗓音都变了调。
可对方恍若未闻。
眉心紧蹙,面色惨白到不像活人。
“这、这是怎么了呀!”
怎会痛成这样?
莫不是后厨往菜肴里下了毒吧?
话音落下,就见年轻公子的唇角缓缓渗出一缕血迹。
美人彻底吓愣住,手中酒盏"当啷"一声砸落在地。
楼外,唐玉笺困在车厢里急得团团转,听着外面的喧嚣,好像世界还是那个世界,所有人都置身于热闹的人间,就有她一个人被遗忘了,只能困在方寸之地。
尤其是自己一个人呆着的时候,身旁那具没了魂魄的躯壳便显出些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