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力都分散到胚胎上了麽?”秦秋生说完,自己顿了一下,“应该不是,那些胚胎身上没能继承到他的权能。”
“是。”宴尘远不想多说,带着秦秋生和庄骁上了山。
这儿没什麽埋伏,原本是洞口的地方被庄骁震塌了,他们这会儿得传送进去,好在他们有秦秋生在,不用担心传送下去就有埋伏,但墓xue里面也是被坍塌了的,都没地儿落脚,原本很大一块的湖被淤泥堆积得只剩下那麽一小点儿池塘大小的入口。
他们接连跳下去,很快来到了宴尘远的墓,也是他们第一次遇到青铜像的地方。
刚一下去,秦秋生就感觉到了青铜像的存在,不是明确知道它在哪里的那种感觉,而是一落地,他就感觉自己被无数双熟悉的眼睛盯着,那些眼睛热烈丶狂躁丶甚至他能听见青铜像在说“你终于回来了……”
“他竟然在这儿?”秦秋生下意识背靠着宴尘远,手中红光一闪,那把缀着红宝石的弓又出现在了手中。
“你也是在这儿降生的吧。”宴尘远说。
“……嗯,”秦秋生点点头,他看向结界正中央,那儿原本有个棺材,“我是从你棺材底下掉落的碳里长出来的。”
“碳?”宴尘远愣了下。
“哦,是我干的,”庄骁举手,“那时候守着你的墓太无聊了,我掰了几块你棺材的木头下来烤肉。”
“……”宴尘远叹了口气。
“青铜像在哪呢?”庄骁没察觉到四周有危险。
这里太安静了,他们几个人说话都带着回音,四周虽然有着被注视的不适感,但……没什麽让人汗毛倒立的危机。
奇怪。
庄骁皱了皱眉毛。
不应该是这样的。
青铜像的能力如果真的日渐削弱下去,那他看见自己和秦秋生应该就像看见十全大补汤那样,就算不会那麽迫不及待的冲上来,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完全掩盖住自己的杀意,藏匿得如此完美。
怎麽回事?
庄骁没有梦到这一块儿,他预言的能力仿佛在那次吼塌墓xue之後就亏损了似的,再也没有被动发作过。
宴尘远没管他们,径直走到原本放着棺材的地方下方,垂眸看着地面,看了会儿,他突然擡手,手中光束闪过,骨笛出现在他手中。
然後他蹲下来开始用骨笛刨土。
这场面让陆朴怀看到了,他肯定会咆哮着说要给写一个法器使用手册三百条,但庄骁和秦秋生没那麽多讲究,他们愣了下,然後跟着走到宴尘远身边开始刨土。
这里的土松软湿润,不知道刨了多久,手下碰到硬物,宴尘远把骨笛往旁边一丢,自己伸手往里面探了探,然後用手把泥土全都挖开了。
“这……”秦秋生完全愣住了,“这是……”
“认不出来麽?”宴尘远说,“这是青铜像。”
“……它怎麽可能在这儿?!”秦秋生吓得站了起来,倒退几步,“它怎麽可能就这麽,毫无威胁丶毫无反抗之力的躺在这儿……”
他们预想之中的决战呢?!你死我活呢?!
此时就这样一个埋在此处的,甚至没有秦秋生手臂长的青铜像,就是困扰他们多年,萧时安作恶的源头……怎麽可能!
但秦秋生和庄骁体内的权能不会骗人。
这就是青铜像的本体。
宴尘远低头看了它一会儿,突然说:“你们就没思考过,为什麽它没有眼珠麽?”
这句话落下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庄骁感觉四周似乎亮堂了些,泥土里突然有杂草生长,湖水里的淤泥在倒退回墙面,水质似乎也更清澈了些。
“它被刻出来的时候就没有眼珠啊,”秦秋生回答得理所当然,“所以它看不见世间苦难,被萧时安随便一跪就……”
“不是,”宴尘远打断了他,长叹一口气,伸出手,按在了青铜像的脸上,“最开始的时候,它是有眼珠的。”
“你说的这个最开始,是什麽时候?”庄骁终于忍不住出声。
“一切都没发生的时候,”宴尘远说,“萧渡水那个傻逼和它的第一面。”
“……什麽?!”秦秋生惊得脱口而出,“萧队什麽时候和它见过面?!”
话音落下,宴尘远抓着它的脸把它拔了出来,这会儿几个人才看见它身体底下压着一根老旧的树根,宴尘远丢垃圾似的把它丢开,然後随手在掌心划出一道口子,手掌贴在了树根上。
周围更亮了。
杂草疯长,整个山都发出苏醒般的嗡鸣。
“嗯,我回来了,”宴尘远垂眸,慢吞吞地说着,“老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