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里的热气模糊了视线,他好像又看见白糖踮着脚趴在摊边,眼睛亮晶晶地数铜板,阳光落在他毛茸茸的头顶,晃得人心里软。
“再来一笼虾饺,我带回去给班主婆婆。”
他低声说。
张老板手脚麻利地打包,油纸包好的虾饺透着热乎气。
“拿着吧,”
他把纸包递过来,
“告诉班主婆婆,日子还得过,我这摊子就在这儿,等你们啥时候想通了,来吃碗热乎的。”
墨韵接过纸包,温度透过纸张传到掌心,烫得很实在。
他抬头看了看张老板,老人眼里没有多余的同情,只有像这老镇子一样的宽厚,仿佛在说:难过归难过,日子总得往前过。
“谢谢张叔。”
他起身往回走,纸包在手里沉甸甸的。
广场上的喧闹还在继续,卖糖人的师傅在吹一个孙悟空,孩子们围着拍手;
挑着菜担的农户在大声吆喝,青菜上的露水被晒得亮。
墨韵走在猫群里,听着身后传来张老板的吆喝:
“刚出笼的虾饺——热乎的嘞!”
阳光落在油纸包上,映出浅浅的影子。
他忽然觉得,这热乎的温度里,好像藏着些没说出口的念想——那些不在的猫,其实一直都在这些熟悉的味道里,在这镇子的烟火气里,安安稳稳地待着。
……
墨韵走出镇子的最后一道石阶时,日头已过了正午。
山路两旁的野菊被晒得蔫了些,花瓣卷成小小的筒,倒像是谁把心事都裹在了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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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手里的虾饺油纸包早已凉透,边角被汗水浸得皱,却仍被攥得很紧。
后山的水源藏在一片老林深处,走得越近,空气里的潮气就越重,混着腐叶的腥气,像浸在陈年的记忆里。
第三次踏上这条路,脚下的卵石都像是熟了,硌在脚底的位置都和前两次分毫不差——第一次是和白糖他们追着魔物误闯,第二次是独自来寻净化水源的法子,而这一次,是来见一位老朋友。
水源是一汪深潭,潭水绿得暗,像块被岁月磨旧的玉。
潭中央立着块半浸在水里的巨石,石面上爬满了青苔,只有顶端一小块地方干干净净,像是常被什么东西摩挲。
墨韵站在潭边,指尖凝起一点淡青色的韵力,轻轻往水面一点。
韵力落水的瞬间,潭面没有起涟漪,反倒像被冻住了似的,绿得更沉了。
过了片刻,水底慢慢浮起一道庞大的影子,鳞片在暗处泛着冷光,像碎了的星子。
巴蛇的头颅探出水面时,水花溅在墨韵的裤脚,凉得像那年第一次见面时,它喷在白糖脸上的水汽。
“来了。”
巴蛇的声音很低,带着水的湿意,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它的瞳孔缩成一条竖线,盯着墨韵手里的油纸包,
“这次没带那只咋咋呼呼的小猫。”
墨韵把油纸包放在潭边的石头上,纸角被风吹得掀了掀。
“他不来了。”
他说,声音平得像潭面的水,
“前两次来,总吵着要你再表演一次吐水圈,说要学了去逗武崧。”
巴蛇沉默了片刻,巨大的尾巴在水底轻轻一摆,潭面便起了层细密的波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