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静静流淌,照亮了偏殿里相拥的身影,也照亮了那些爱恨纠缠的过往,以及充满未知却又仿佛有了一丝暖意的未来。
“他们有一个孩子。”
这句话像淬了毒的冰锥,硬生生撕开皮肉扎进刘子业的耳膜。
他僵立在门外,手中玉骨扇“咔”地一声折断了扇骨。
尖锐的骨刺扎进掌心,鲜血顺着鎏金扇坠滴落,在青石板上绽开暗红的花。
月光下,玄色衣袍上的银线云纹泛着冷光,却不及他眼底骤然凝结的寒意刺骨。
他本是想来看看何辑是否还活着,想再听听阿姐会不会像午后那样,用冰冷的语调提起这个男人。
可他听到了什么?
孩子?
阿姐和何辑的孩子?
“做我夫君吧!做孩子的父亲。”
刘楚玉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轻柔如梦中低语,却字字句句都成了剜心的利刃。
他死死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的皮肉里。
心头却翻涌着巨大的困惑:阿姐明明恨透了何辑,明明日日都在折磨他,怎会轻易就原谅了?
怎会要他做夫君?
那他呢?
这些年他守在阿姐身边,替她挡过暗箭,为她扫平障碍,难道还比不上一个伤害过她的人?
“呵……”他低低地笑了一声,笑声里带着浓浓的嘲讽和绝望,黑眸里翻涌着惊涛骇浪,像一头即将失控的野兽。
原来他从头到尾都是个笑话,拼命想留住阿姐的目光,却终究敌不过那个早已刻在她心底的人。
而屋顶上,溪诏斜倚在琉璃瓦上,墨色锦衣的下摆垂落,被夜风吹得轻轻晃动。
方才刘楚玉那句“做我夫君吧”,像一盆冰水从头顶浇下,瞬间将他心头那点隐秘的期待冻成了冰渣。
他早该知道的,从一次次折辱却又不肯伤他性命时就该知道。
她对何辑的恨有多深,爱就有多浓。
那些看似疯狂的报复,不过是爱恨纠缠到极致的挣扎。
而他,终究只是个旁观者,一个偶尔能逗她开心,却永远走不进她心底的局外人。
溪诏抬手扯了扯衣领,文武袖的弧度在月光下划出一道冷峭的线。
他望着偏殿那扇紧闭的门,眼底的笑意彻底散去,只剩下一片冰封的寒意。
爱情从来都是两个人的事,多一个人就嫌拥挤,何况这宫里藏着的,又何止三两个人的执念。
偏殿内,鎏金烛台映着两人交叠的身影。
刘楚玉斜倚在何辑身上,指尖漫不经心地绕着他散落的丝打转,青丝缠绕在雪白的指节间,像极了他们这些年的纠葛。
忽地,门外传来一声压抑的闷响,似有重物颓然坠地。
何辑警觉地直起身,如瀑长滑落肩头。他一把扣住刘楚玉正欲点火的手腕,眸底寒光凛冽:“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