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棠摸着那本旧菜单,能清晰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这一次,她不是被味道牵着走的人了。
墙根下,火舞缓缓抬起头。
她颈侧的灶纹还在隐隐烫,却再没有红光透出。
而在更暗的角落,最后一丝残魂的气息钻进房梁的木缝,化作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火炉堂的灶火舔着锅底,将苏小棠的话烘得烫。
她指尖抚过旧菜单边缘的金线——那是母亲用最后半盏灯油绣的,针脚歪歪扭扭,却比任何御赐锦缎都烫人。"这是我母亲咽气前塞给我的。"她声音颤,却强撑着稳下来,"她当时说,小棠,若有一日你能尝出魂魄的味道,就去翻我箱底那本破菜单。"
陆明渊的手指在桌沿叩出轻响,目光锁住她泛红的眼尾:"九转归元羹。"他念出菜单最末那行小字,"需要九味至纯本味的药材,以活魂为引。"
"活魂不是生魂。"苏小棠攥紧菜单,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是那些被灶神残魂吞噬的,未完全消散的执念。"她抬头时,眼底的金芒又浮上来一缕,"方才火舞红雾里的魂魄,它们的执念……愿意做这羹的引。"
陈阿四的铁锅"当啷"砸在案上,震得调料罐跳了三跳:"老子这就去宰十只三年老母鸡!
不,得是芦花鸡,毛白得能照见人影的那种——"
"不用。"苏小棠按住他手腕,"本味感知要的不是火候,是心意。"她转向陆明渊,"需要你调暗卫去城郊采雪水莲,根须上必须沾着今晨的霜;陈叔去御膳房后园挖紫背天葵,要最靠近东边篱笆那三株,那里阳光晒得最匀。"
陆明渊的拇指在她手背上一按,算作应下,转身时衣摆带起一阵风,吹得烛火晃了晃。
陈阿四搓着掌心的老茧,突然凑近她耳畔:"小棠,你这身子骨……"
"我撑得住。"苏小棠摸出腰间的竹筒,里面装着老厨头给的补药,"每用一次本味感知,我就喝半盏。"她低头翻菜单,睫毛在眼下投出阴影,"当年母亲被嫡母罚跪雪地,就是靠这菜单里的药膳吊着命。
现在换我,用它吊住赵叔的魂。"
子时三刻的天膳阁后厨,灶火映得四壁亮。
苏小棠跪在青石板上,指尖悬在雪水莲上方三寸处。
金芒从她眼底漫出来,像两盏小灯,照见水莲根须上每一粒霜的棱角——那是今晨寅时落在叶尖的,带着露水的甜和初阳的暖。
她的额头沁出冷汗,体力正以肉眼可见的度流逝,但唇角却勾着笑:"对,就是这个味道。"
陆明渊倚在门框上,袖中暗卫传讯的鸽哨刚歇。
他望着她因用力而白的指尖,喉结动了动,终究没说话,只将怀里的锦匣轻轻放在案上——里面是刚从西域商队截下的千年人参,参须上还沾着漠北的沙。
次日午时,宫廷试菜会的帖子送到膳食司时,赵景和正在给皇帝炖鸽羹。
他接过帖子的手顿了顿,青瓷匙子"叮"地掉进汤里。"天膳阁新菜?"他喃喃重复,目光扫过帖子右下角的墨竹印——那是苏小棠独创的标记,像极了当年柴房外那丛被雪压弯的竹。
宴会设在御花园东廊的"听雪阁"。
苏小棠站在檐下,望着廊外飘起的细雪,将最后一味紫背天葵放进金鼎。
金芒在她眼底明灭,这次她没躲,任那灼痛顺着血脉爬满全身——她要让赵景和尝出最真实的本味,尝出被残魂篡改的记忆里,那些被抹去的甜。
赵景和掀帘进来时,鬓角沾着雪。
他的目光先落在苏小棠脸上,又扫过她身后的金鼎,喉结动了动:"小棠,你这羹……"
"赵叔。"苏小棠盛出第一碗,递到他面前,"尝尝看,可还像当年你教我炖的那碗?"
青瓷碗触到掌心的刹那,赵景和的手猛颤。
热气裹着甜香钻进食道,他的瞳孔突然剧烈收缩——那味道太熟悉了,熟悉得让他想起三十年前的春夜,自己蹲在苏州城外的小厨房里,给生病的小师妹炖这碗羹。
可记忆里的小师妹早该死在嫡母的鞭下,怎么会站在这里,用看亲人的眼神看他?
"不对……"他踉跄后退,碗摔在地上,碎成几瓣,"这不是该有的味道……我是谁?
我在做什么?"他突然抓住自己喉咙,指节泛白,"喉间有东西!
有东西在啃我的舌头!"
苏小棠的金芒瞬间大盛。
她看见赵景和的魂光里缠着赤红色的丝,像毒蛇般往他识海钻。"是残魂!"她喊出声,踉跄着要扑过去,却被陆明渊稳稳抱住。
赵景和的嘶吼刺破雪幕:"你们……怎么找到我的……"话音未落,他直挺挺栽倒在地,嘴角溢出一缕黑血,在雪地上洇开,像朵妖异的花。
廊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灯火晃动的影子映在窗纸上,像无数只手在抓挠。
苏小棠望着赵景和抽搐的指尖,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这一局,他们撕开了炎盟的皮,可藏在更深处的蛇,正吐着信子,游向更暗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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