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迢出来的时候,姜纪仍蹲在柜子旁没动。
他往前走了两步,听到她开口:“这件卫衣,你怎麽一直留着啊。”
姜纪站起来,他因此看到她怀里展开一件黑色卫衣。
是高中那件,无意间发现添了道洗不掉的笔墨,加上他原本也不经常穿,後来索性一直放在最底下。
对他而言,好像没什麽特殊的。
盯着袖子出神的姜纪显然不认同,那要算她喜欢上周迢的无数个理由之一。
南雨街附近,林大,坐着填表。
听到这些关键词,周迢想起来点儿那天的事。
他心情不太好,翘掉上午三四节的英文课,打算去打羽毛球,回家路上被人拦着做调查问卷。
第一反应是想拒绝,可转念一想,只是随手写些什麽就能完成别人翘首以盼的事情,没理由不做,他便接过来纸笔。
没几分钟,写完要起身时,旁边裹得严实那人忽然同时扬手擡头。
白色棒球帽下黑得发亮的一双眼睛,睫毛眨了两下。
这是周迢第一眼。
第二眼。
她的笔坏掉了。
然後第三眼。
她似乎生病了。
而後他理所当然地将手心里那支递过去,走之前没忘善意提醒一句,是因为他想起曾经发烧感冒的自己。
“我当时确实什麽都没听到,之後和嘉雯姐他们吃饭,还是她看到提醒我才发现。”
姜纪捧住他的脸,笑问:“但你没有扔掉,我也在这里发现了它,有没有觉得很巧?”
她这样笑着给他说了当年毕业围观同班情侣的内心所想。
她伏在他臂膀,安安静静地讲完所有,最後说:“那时候,我觉得和你的缘分就到这了,现在看,或许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周迢揉着她刚吹完会有些干燥的头发,感觉心跳在摩擦。
姜纪抽出胳膊,再一次踮脚够到他唇。
这次她自主发挥的时间要长些,或者说,周迢给她的时间更长些。
等她喘不过气将要从他掌心滑落时,他手撑住她头,稍稍用力,上半身便顺其自然被引向更为柔软的床铺。
一开始周迢只是在吻她,但位置并不固定,到床头那盏小灯也灭掉,姜纪有种自己漂在海里的错觉,紧紧攀住他,喉咙像闷住,刚使用了会儿就干涩。
不过她没能休息,他太了解她,知道该往哪里使力。
姜纪想往後撤开点距离,手又被拉回来,十指相扣,仿佛被钉在床上不得动弹,迫不得已的时候,她只能使一些没用的力气,发泄在他的肩头或者背部。
不知身在何处,仅有他的存在对她而言算实感的情况下,姜纪喊了好多遍周迢。
周迢应着,也只是应着,没停下来。
恍惚之中,她听到他的对不起。
分不清楚是为了什麽,或是两者兼有。
後来那一觉,她睡得断断续续,但偏偏搂住他就能续上一次又一次的睡眠。
第二天醒来,已近十点,身边没人,姜纪起床到洗漱间。
大概听到动静,周迢推门进来。
“早饭吃完,送你回家收拾行李?”
她刚好洗完脸,应声好然後走出来。
他今天破天荒又一次戴眼镜,穿了件黑色针织衫,露出一片锁骨,干干净净。
反观她,脖颈那里乱七八糟……
姜纪不服气地嘴巴撇了下,想要说点什麽,近了才注意到他镜片下的眼圈青。
她问:“没睡好?”
周迢将她揽过来,两个人挨得极近,她反射性缩回一点儿距离,他视若无睹,扳过她一条腿勾住自己的。
是根本没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