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师。
城墙在风中巍峨,砖石上布满岁月的裂痕。
魏昶君勒马驻足,老旧青衫在风中猎猎作响。
他眯起眼睛,望着这座曾让他万般求全,留下无数后手的城池,面无表情。
大明京师啊。
历史上被围困了许多次。
曾经在朱祁镇时期,遭遇瓦剌攻城,那时候有于谦力挽狂澜。
之后又在嘉靖年间,因为严嵩弄权,嘉靖一力平衡朝堂势力,遭遇俺答汗率兵围困,劫掠周边百姓八日,但也退去了。
上一次围困京师,还是几年前,大清率兵南下奇袭,袁崇焕率领边军解围。
现在呢?
魏昶君转身,目光从红袍猎猎的将士们身上扫过,眼底温和。
“五年了。”
他低声自语,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马鞭上的皮革纹路。
上次自己来的时候,要留下‘盗匪’,要留下经济威胁,要留下兵阀林立的山东。
只有这样才能保证自己在东林党,在武将勋贵,在藩王手中活下来。
但现在,马踏京师,再无人敢阻拦。
他没有激动兴奋,只是默默看着,眼底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这天下,就快要没有欺压了。
身后传来马蹄声,换了常服的总长青石子出现在身后,似乎永远是这般出尘,眼眸又偏偏带着对理想的炽热。
“里长,如今京师许多官兵未战先逃,城内守军不足两万,大半是老弱病残。城墙东北角有一段去年暴雨冲毁的缺口尚未完全修复。”
现在攻打城池,很快就会看到结果。
明军,守不住。
年轻道士眼底兴奋几乎弥散,不光是他,所有红袍军的将士等这一天,都已等了许久。
陈铁唳,王旗等人都跟随在魏昶君身后,目光灼灼看向这位年轻的红袍军之主。
“里长,下令吧!”
“我愿率兵攻城!”
王旗话音未落,魏昶君抬起手,打断他要说的。
他的目光越过城墙,似乎看到了京师内外的百姓。
那些穿着寒酸衣衫,甚至手脚布满龟裂的百姓。
“传令,全军扎营。”
魏昶君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今夜不攻城。”
不光是王旗,连陈铁唳都觉得愕然。
“这。。。。。。”
陈铁唳苦笑着,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三万大军,以及里长带来的十万精锐。
“十三万兵马,每一日驻扎,都意味着大批钱财粮食的消耗啊。。。。。。”
魏昶君转头看他,伸手指着这片城墙,直到最后,落在那些蜷缩在角落远远张望,满脸惶恐的流民,没说话。
但即便如今魏昶君一言不发,王旗,陈铁唳,青石子却都已懂了。
他们太了解里长,所以更知道里长要的究竟是什么。
他心里这些百姓比什么都重要。
因为在里长眼中,他和那些快要冻死的流民,并没有什么不同。
他是唯一在这个乱世之中,将这些流民百姓当人看的人。
而这,也是他们愿意用命追随里长的原因。
他从未更改初心。
是夜,红袍军大营中央的空地上燃起数十堆篝火。
魏昶君站在临时搭建的木台上,身后红袍军的旗帜在火光中若隐若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