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明神情不虞,“下山,我还是别玷污了这里的风水宝地。”
宋婉君噙着笑。
“这哪里算得上风水宝地,不过是些学子求学的地方,比不得京城,他们一生能进皇宫一回,那就是三生有幸了。”
“他要是有宋小姐这般见识就好了。”
宋婉君,“山长年纪大了,就是个倔脾气,要是他能看清楚,就不会在此地教书了,如果有什么得罪的,还要请卫大人海涵。”
卫明轻哼了一声,神情却好了许多。
“宋小姐仁善。”
“是卫大人不和学子们一般见识,我已经嫁人十多载,早已过了青春韶华,当不得一声小姐,今日还要多谢卫大人,让我记起年少闺中事。”
“我却觉得宋小姐还年轻。”
他不等宋婉君回答,就当先驾马走了。
赵嬷嬷心惊,“夫人,他是不是对您……”
赵嬷嬷不敢讲有意这两个字说出来。
宋婉君从抽屉中拿出镜子照了照,她还不到三十,面上毫无皱纹,真的说不上年老,反而比之未出阁的小姐,更有历经岁月的风情。
宋婉君轻笑了一声,反手将镜面盖在桌上。
“有趣,真是有趣。”
一个阉人竟然敢肖想我,这着实让宋婉君感到稀奇。
宋婉君倒是没将卫明的心思放在心中,她看着赵嬷嬷面色沉重,反而扑哧一声笑了。
“嬷嬷究竟在担心什么?他想一想就算了,真的动手就不是他能承担的后果,嬷嬷只当没察觉就是了。”
这要是换一个阉人,宋婉君就算面上不说,心中必定勃然大怒。
但是卫明正年轻,眼神清正,不过是单纯的喜欢,宋婉君就免不得对这样的人宽容几分。
他乍登高位,自然就觉得这天下事,事事都能如他心意,过上两年就好了,这份心思自然也就会淡了。
云麓书院中。
邱院长吹胡子瞪眼,看起来余怒未消。
“您还气着啊,我听说这些日子西厂比东厂下手还很呢。”
“老夫才不怕他,我绝不会对着一个阉人折腰。”
宋婉君笑着点头,“是啊,所以您一定愿意看着云麓书院的书生们一个个都被抓进牢中,体会一下西厂的刑具了。”
邱院长不说话了。
宋婉君,“皇帝现在正宠信他,我看皇帝还是介意上次文官们一起弹劾宁安郡主的事,竟然没一个人站在皇帝那边,现在就正要用卫明敲打我们了。”
邱院长摇头,“这心性、这手段……唉。”
既要朝臣对他忠心耿耿,有给不出一点好处,区区一个宁安,还要前朝掀起波澜。
这要是先帝,早就先敲打了宗室,之后朝臣自然就会分化去站在皇帝一边了。
现在事情做了,又回过头来翻旧账。
真的是不高明。
宋婉君给邱院长倒了一杯茶,“您既然知道,做什么还要和卫明翻脸,我们就暂且避开西厂风头,毕竟他是天子家奴啊。
行走在外代表的是天子体面,等陛下心气平了,自然就不折腾了。”
邱院长不是一个怕事的,但也觉得宋婉君说得有理。
无他,因为现在卫明没有踩到文官的底线,还能勉强装作看不见。
毕竟他们可不像宦官,没亲没友的,他们身后可是有着一大批人呢。
宋婉君,“我这次来,是想问您一件事,明年就是吏部考核,不晓得夫君那边该是个什么章程?”
邱院长,“他才赴任,明年自然要在原地,依我看,他起码要在外面历练十年,到了四十左右再进京城!”
宋婉君听到这里,反而放下了心。
她既然察觉祝鑫不可靠,自然就不想他早早进入中枢,没得日后反而受了他制衡。
她出来时,赵嬷嬷疑惑道,“夫人,为什么不提大公子入学一事?”
她口中的大公子,是宋婉君的胞兄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