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周元庭拿着那份沉甸甸的调令,转身走出窑洞。
外面,天色已现鱼肚白,黎明将至。
他迎着熹微的晨光,一步步走回皇宫。
冰冷的空气让他头脑更加清醒。
陈奇昌,这条养不熟的恶犬,终于露出了最致命的獠牙。
就在他即将踏入宫门的那一刻,一名禁军侍卫神色慌张,连滚带爬地冲了过来,声音带着哭腔,尖锐地划破了黎明前的寂静:“陛下!陛下!北境八百里加急军报——鞑靼大军……鞑靼大军数十万,已于昨日深夜,突然南下,兵锋直指雁门关!边关告急!!”
周元庭的脚步猛地顿住。
他的指尖下意识地摩挲着调令上那个鲜红的日期——十月十五。
昨天深夜,正是密信里约定的合围之日!
内奸与外敌,终究还是联动了。
而时间,已经不站在他这边。
方才还在为珍妃被擒、陈奇昌阴谋败露而暗自庆幸或惊疑的官员们,此刻脸色煞白,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鞑靼数十万大军南下!
雁门关告急!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狼烟四起,意味着战火将燃,意味着安稳的日子,彻底结束了!
周元庭踏入大殿,他龙行虎步,径直走向那高踞九重的龙椅。
玄色龙袍上的金线在殿内烛火的映照下,流淌着冰冷的光泽。
他没有立刻坐下,而是转身,面对着下方黑压压的文武百官。
他手中紧握的,不是刚刚收到的北境军报,而是另一份——从废窑中搜出的,盖着陈奇昌私印的调兵密令。
“啪!”
一声脆响,周元庭将那份调令狠狠甩在了御案之上。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下方噤若寒蝉的群臣,从一张张惊恐的脸上掠过。
“北境军报,想必诸位已经听闻。”
“鞑靼数十万大军,突袭雁门关。”
殿内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恐慌如同瘟疫,在官员之间无声蔓延。
周元庭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怎么?怕了?”
他顿了顿,目光陡然变得凌厉:“在拍鞑靼人的铁蹄之前,你们是不是该先想想,这把火,是谁点起来的?”
无人敢应声。
周元庭冷笑一声,拿起那份调令,在手中轻轻抖动:“看看这个。陈奇昌勾结鞑靼,约定十月十五,里应外合,意图‘清君侧’!”
他猛地提高了声音,每一个字都如同冰雹砸落:“而昨天,正是十月十五!鞑靼人,如约而至!”
“轰!”
朝堂彻底炸开了锅!
“什么?陈督公他……”
“勾结外敌?这……这怎么可能!”
“难怪鞑靼人早不动晚不动,偏偏这个时候……”
“陛下!此事定有蹊跷!陈督公……”
一个与阉党关系密切的官员刚想辩解,却被周元庭冰冷的眼神盯在原地,后面的话生生噎了回去。
周元庭的目光再次扫视全场,这一次,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了然:“诸位,你们真以为,朕前几日当众焚毁的,是那份所谓的‘商税新政’诏书吗?”
他停顿了一下,看着一张张惊愕抬起的脸,缓缓吐出后面的话,字字诛心:“错了。”
“那份诏书,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