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霜静立虚空,银垂落如霜河,眉间冰纹渐渐淡去。她指尖轻抬,挽月剑悬于身前,剑身嗡鸣,似有不舍。
“散。”
一字轻落,天地肃清。
永夜剑意如潮水退去,霜华化作细雪,飘散于风中。
天魔气息被剑锋最后一缕寒芒绞碎,化作点点幽光,坠入归墟深处。
天魔法则如蛛网崩解,虚空裂缝无声弥合,仿佛从未被撕裂过。
战场道韵被她掌心一握,凝成一颗冰晶,随后轻轻捏碎——不留半分杀伐之痕。
最后一缕永夜剑意散去时,她的梢忽然泛起微光。
银白褪尽,墨色晕染。
如冬雪消融后初生的新柳,如夜幕垂落时最温柔的一笔——三千青丝垂落肩头,在风中轻扬,仿佛时光倒流,又似命运终于归还了她本该拥有的颜色。
白霜(或许此刻该称她为「墨霜」)微微怔然,指尖挑起一缕黑,眸光映着海天交界处的晨光,竟显出几分凡尘的温度。
但下一秒——
她翻掌,将这份温度捏碎在掌心。
海面恢复平静,浪涌如初,碧波万顷。
白霜垂眸,望着无尽海倒映的晴空,眼底闪过一丝倦意,却又很快被淡漠取代。
“该走了。”
“镇魔使……不需要被铭记。”
白霜转身欲走时,袖口忽然一沉。
“姐姐!”
星霜链的小星双手捧着一根糖葫芦,踮着脚举到她面前。
糖衣晶亮,山楂红得像要滴出血来——是北冥族故地才有的“霜火果”,万年不开花,开花即陨落的那种。
白霜怔住。
这世间会给她糖葫芦的——
唯母亲与他而已。
灭族夜的传送阵前
母亲染血的指尖将糖葫芦按进剑鞘。
"吃点甜的,以后杀魔就不苦了"
后半句被阵光吞没,
从此成了,
六千年不敢碰的甜。
他给的那支,
具体情形早已模糊。
只记得糖衣化在剑匣里,
像某个没说出口的承诺。
她接过,指尖微不可察地一颤,咬了一口。
“喀嚓——”
糖衣碎裂的瞬间——
霜火果突然绽放,花瓣如红璃四散。
每一瓣霜火果里
都映着小星从时光长河里偷来的碎片
她看见:
强压的雷劫(筑基→渡劫八境)
六千年里每一次境界突破
不敢视线离开深陷幻境的那人
于是,都将天雷硬生生按回云层
经脉里沉积的
是八千道未落的劫痛
九幽寒夜里反复重温的
北冥族晒药场的晨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