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微放下笔,烛火映在纸面,折子上“江南八府工坊”几个字清晰可见。她指尖轻点案角,那支白玉簪微微颤了下,未倒。
外头传来脚步声,宫人低声通传:“陛下已回太极殿,宣百官议事。”
她没起身,只将折子合上,压在砚台边。片刻后,内侍捧着明黄诏书进来,放在案前。她打开,是裴砚亲笔批的“商贾可任节度使”八字,加盖御印。
她盯着那八个字看了两息,抬眼问:“百官反应如何?”
“礼部几位老臣低头不语,户部尚书当庭称善,其余多是观望。”
她点头,挥手让内侍退下。
早朝刚散,她独坐凤仪宫,外面天光渐亮。几名大臣从宫道走过,衣袖微摆,脚步不急不缓。其中一人是礼部侍郎门生,姓周,平日少言寡语,今日却与同僚并肩而行,眼神扫过宫墙时顿了一下。
她闭眼。
心镜系统启动。
三秒后,机械音响起:【读取成功——“今夜亥时,烧了那十家商户,看她新政如何推行!”】
她睁开眼,脸上无波。
片刻,那周姓官员走远。她唤来内务府太监,声音不高:“近来天干物燥,京畿巡防营加派巡查,城南新设商行尤其留意。”
太监应声要走,她又道:“不必惊动百姓,只说例行防火。”
等他退下,她取出一块青布令牌,交给贴身女官:“你亲自跑一趟,找十家商行掌柜,每人带二十个信得过的伙计,今晚轮值守店。后巷备足水缸沙桶,门窗加固,不留死角。”
女官迟疑:“若被人察觉是防纵火……”
“就说是我沈家旧例,每年此时都这般做。”
女官领命而去。
沈知微重新翻开《商税细化条例》草案,提笔批注。她写得稳,一笔一划清晰分明。
入夜。
城南灯火稀疏,十家商行关门歇业。每家门前多了四五名壮汉守着,手持木棍铁叉,目光紧盯街口。后院水缸盛满,沙袋垒在墙根。
戌时三刻,三条黑影沿小巷靠近最大一家绸缎行。为者手里拎着油壶,走到窗下正要泼洒,巷口突然冲出数名巡防兵,灯笼高举。
“站住!”
那人转身就跑,另两人分头逃窜。守店伙计立刻追出,一人抄近路绕到前方,将逃跑者绊倒在地。
油壶摔裂,液体四溅。
巡防官上前按住三人,搜出身上的火折子和引信。
“果然是冲着商行来的。”
消息飞报进宫。
沈知微正在灯下审一份盐引账目,听到禀报,笔尖停了一瞬。
“人抓到了?”
“三个,当场擒获,供认受人指使,目标就是这十家试点商行。”
“供出谁了?”
“一个叫赵五的闲汉,说是礼部周大人门客给的钱,许诺事成赏银五十两。”
她放下笔,端起茶盏吹了口气,喝了一口。
“把人押进刑部大牢,明日提审。记住,先录口供,再动刑。”
宫人领命退下。
她坐着没动,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