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姑荷箪食,童稚携壶浆。
相随饷田去,丁壮在南冈。”
我继续吟诵,文气愈浓郁,殿中官员的呼吸都变得轻了。
有几个出身农家的官员,眼眶竟微微泛红,他们或许都想起了年少时随家人下地劳作的场景。
当吟到“足蒸暑土气,背灼炎天光”时,那片文气麦田里忽然出现了农夫的身影。
他们赤着脚踩在滚烫的土地上,脊梁被太阳晒得黝黑,却依旧弓着腰收割小麦。
淡金色的文气落在他们身上,化作细密的汗珠,顺着麦秆滴落,在麻纸上洇出点点湿痕。
“文气非士族专属!”
我猛地提高声调,最后一句“念此私自愧,尽日不能忘”出口的瞬间,文气麦田突然炸开,无数金色的麦芒飘散开来,落在殿中每个人的衣襟上。
那些麦芒触肤即化,却带来一阵沁人心脾的清凉,连崔大人紧绷的肩膀,都不自觉地放松了些许。
我望着阶下沉默的官员,一字一句道:“这些农夫,他们或许写不出幽居在空谷,却能唱出月光照麦场;
他们或许不懂平仄格律,却能编出春种一粒粟,秋收万石粮的歌谣。
这样的文气,为何不能被教化、被传承?”
龙椅上终于传来动静,武则天站起身,凤袍上的金线在日光下流转:“太白说得对。
文气如江河,士族是岸,百姓是源,断了源头,江河迟早会干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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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崔大人等人,“全民识文计划,准了。
李白,此事由你总领,所需人力物力,直接向朕奏报。”
我躬身领旨,起身时恰好与崔大人对视,他别过脸去,嘴角却绷得没那么紧了。
走出紫宸殿时,阳光正好,照在朱雀大街的青石板上,反射出细碎的光。
身后传来脚步声,不用回头也知道是杜圃。
“你可真是胆大包天,在朝堂上那样顶撞崔御史,就不怕他联合世家给你使绊子?”
杜圃的声音里带着笑意,他快步追上我,手里还提着个食盒,“刚买的胡饼,还热着,垫垫肚子。”
我接过胡饼,咬了一大口,芝麻的香气在嘴里散开,刚才在殿中的紧张感消散了大半:“怕就不做了。
你没看见那些老臣的样子?嘴上说民智不可开,实则是怕百姓识了字,就再也骗不了了。”
杜圃叹了口气:“话是这么说,但推行起来难啊。
你想让农夫放下锄头学认字,让商贩停下算盘背诗文,哪有那么容易?
更何况,各地的蒙学教材都是些《论语》《孟子》,晦涩难懂,别说百姓了,就是秀才也得啃上半天才明白。”
这正是我担忧的。
回到书房时,夕阳已经西斜,透过窗棂洒在成堆的典籍上,投下长长的影子。
我翻看着那些泛黄的课本,课本上的内容不认识没上过学堂的人们,人们也不认识课本上的内容。
“不行,得编一本新的。”
我把典籍推到一边,提笔在纸上写下“蒙学诗抄”四个大字。
想起前世教邻居家小孩背诗的场景,“要编就编他们听得懂、记得住的。
比如‘鹅鹅鹅,曲项向天歌’,简单直白,连三岁孩童都能跟着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