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antan……”直到死的这一刻,维克托脑海里回想的,是小时在香江读书的那段日子。有妈妈,有虞棠,有很多眼光明媚的地方,如果可以,他也想和虞棠一起生活在香江,在没有枪的国家……
无奈,命运曾两次将答案推到维克托眼前,却都被他亲手推开。他触到了命运的衣角,却最终放任它从指缝中溜走。
他张开手,像捉住一缕风,最后无力垂下只剩空荡。
虞棠呆立在原地,雨水混着血水从她脸颊滑落。她缓缓抬头,望向狙击子弹射来的方向。明明带着通讯耳麦。他接到的任务就是打穿维克托的太阳xue,而非心脏。
她茫然,又回头看向后车窗的虞朝先。
男人在她的视线里慢条斯理地摘下了耳麦,目光隔着雨幕与她相撞,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你现在过来,我们还有得商量。”
商量?还有什么可以商量。
雨越下越大,冲刷着地面蔓延的血迹,却洗不掉虞棠眼底的绝望。
她跌坐在积水中,冰冷的雨水浸透衣裙,却感觉不到冷。虞棠抱着维克托逐渐失温的身体,却觉得太冷了。
狰狞的闪电将天空劈成两半,虞棠费劲儿地抱起维克托的身体,踉跄着往前。前路被陈调挡住;她往后,阿谨堵住她后路。
只是阿谨侧过头,避开了虞棠的眼睛。
她仓惶停在原地,因为淋了雨,生理期的小腹绞痛,再也没什么力气抱住维克托,就连她自己也要倒下去。
又一道闪电劈过,虞朝先的身影赫然立在雨幕中,手中撑着一把沉沉黑伞,遗世独立般地站在雨中。
黑色的西装和漆黑的夜色融为一体,唯独他肤色白得刺眼。
他缓步走来,踏过积水的声音清晰可闻,每一步都像踩在虞棠心脏上。
他撑了伞她都不知道跑过来,雨水是把她脑子淋坏了。
虞朝先眼神阴鸷地盯住她,给了最后一刻耐心:“虞棠,我再说最后一遍,现在过来,刚才的事情,所有的一切,我都可以不计较。”
虞棠看向虞朝先,与他的眼神做拉锯战。在虞朝先不耐烦的目光里,她脚步缓缓抬出去一小步。
又很快退了回去,摇了摇头,幅度很小,却无比坚决。
她的脸色惨白,可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像是燃起了一簇不肯熄灭的火。
虞棠迅速从虞朝先西装裤的口袋掏出他的手枪,动作干脆利索。
持枪的姿势漂亮极了。她看过虞朝先持枪这么多次,绝对是虞朝先最好的学生。
她握着枪,颤抖地警告:“不要过来!放我和维克托走!”
男人的眼神骤然阴沉,为了别的男人拿枪指他。
陈调皱眉,本能就要抬枪对准虞棠,可下一秒虞朝先就直接出现在陈调的射线范围。
瞄准镜出现虞朝先,陈调又赶紧收枪,他怎么会不明白,老大这是不让他动虞棠。
“不要、不要再过来!”虞棠一步步踉跄着后退,因为虞朝先根本不怕死一步步地往前逼近。
眼看雨越下越大,她还淋雨淋上瘾了,发个烧又是几天几夜养不好。虞朝先不耐烦了,直接过去要将人拎回来。
“我说了你不要再过来!”虞棠的神经却已经紧绷到了极点,只需要稍微一点力气就要崩断,可虞朝先根本停都不停。
虞棠闭眼扣动扳机,砰——子弹直接擦着虞朝先的肩膀而过。
随着枪响,虞棠的心脏也跟着咯噔一下,她努力平复自己的颤音:“我说了不要再过来,让我和维克托走!”
哪怕是尸体,她也要带走好好安葬,至少不能落到虞朝先手里,她可是知道梁嘉祈的下场。
虞朝先没有停下的意思。遭伏击时,枪林弹雨没伤他半分,现在她举枪,轻而易举就能伤到他。
虞棠此刻已是万念俱灰。她也还不到二十岁,还很年轻,又能想通些什么呢?这一刻她只能想到与其在他手里受折磨,不如自己体面的死。
自己的命自己还不能决定吗?她拿枪抵着自己太阳xue,力竭的与他做了个赌注:“虞朝先,你不要再过来!”
虞朝先果然停住,面无表情地盯了她两秒,说:“我放你走。”
他说完,果然没有再往前一步。虞棠太过慌乱,为了抱住维克托,她手里的枪不慎从手里滑落。
手枪掉落在地上的瞬间,男人俯身长指从地上捡起,断绝了虞棠最后的期望。
眼看虞朝先要来到自己跟前,他脸上的怒气根本遮不住,她踉跄着后退两步。湿透的裙摆缠在腿上,几乎要将她绊倒,可她稳住了。
继而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跑。
雨水模糊了视线,碎石划破了脚踝,可虞棠不管不顾,哪怕下一秒就会死去,也要跑。她受够了被他掌握一切,所有的一切!
脸上分不清是泪是雨。但这一刻,她终于可以是自由的。他要开枪,那就从身后将她击杀就好,他杀人不眨眼,她是见识过的。
“虞棠,”虞朝先的阴冷的嗓音带着不容抗拒的威压,“你现在过来,我还能给维克托留个全尸。”
随着一声枪响,虞朝先一枪穿透维克托的尸体。
虞棠骤然顿住,她难以置信地回头看向虞朝先,他到底是怎么样的恶魔,连死者也要惊扰。
她毫不怀疑,虞朝先是真的会折磨维克托的尸体。
“又把你哥哥的命给忘了是吧。”虞朝先云淡风轻地继续施压。
说到哥哥,霎那间虞棠所有的反抗、崩溃、绝望,在这一刻都被他碾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