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琰这回有孕,一直请的是宫里最?善千金科的徐太医照料,两家私底下交情匪浅,但碍于身份原因,平素就连嘉武侯夫人她们也甚少劳动徐太医过府,若不是极看重祝琰这一胎,也不会托大?请宫里的老太医来诊脉。
产房早早收拾出来,设在东厢房后面的暖阁里。
稳婆和?医女是早请来住在府上的,雪歌这边才传去消息,不足一刻钟,人便都到齐了。
宋洹之扶着祝琰,小心?翼翼将她送到暖阁,裙摆上污了一大?片,她脸色发白,额头上蒙了一重汗。
宋洹之弯身坐在床前握着她的手,另一手用帕子替她抹着汗珠,“你觉着如何,疼的厉害吗?”
起初并不觉得痛,只紧张恐惧得腿软。在床里躺了一会子,渐渐才觉出一阵一阵的疼痛来。
肚子里的东西一路朝下坠,来得又急又快。
她觉得自己窄细的骨架正被拉扯着撑开,片刻便痛得脸色惨白。
稳婆经验老到,指挥着屋里的婆子侍婢各去奔忙。
梦月焦急地追问:“奶奶这一胎养的甚好,怎会突然早产了呢?”
稳婆笑呵呵地安抚众人,也宽慰着祝琰,“每个人的情况都不一样?,生产这种事,哪有什?么定数?兴许是小少爷急着出来见爹娘呢。”
宋洹之沉着脸,半点说笑的心?思都没有,几个婆子正合力把他往外?推,“二爷快出去吧,里头且要忙乱一阵子呢,许到明日天明也是有的,您外?头坐坐喝喝茶不好?您在里头,奴婢们手脚动作都受拘束。”
帘子落下来,隔绝了视线。
屋子里说话声很多,稳婆指挥着众人准备接生用具。
宋洹之一瞬间觉得心?里仿佛空了一块,空落落的,说不出的滋味,一点儿不安定。
他想到方才祝琰咬唇忍痛的模样?,脑海里挥之不去是她疼得冒汗的影子。
他令她怀了身孕,此刻她在里头艰难生产,他却只能?游离在外?,什?么力气都使?不上,什?么忙都帮不了。
片刻内里静下来,屋外?嘉武侯夫人带着书晴、书意、连沈氏也到了。
一群人围在厅里细声询问里头的情况,稳婆出来含笑向大?伙儿交待了几句,“奶奶这会儿不痛,着她歇一歇,蓄蓄力气,待会儿才好生产。”
宋洹之想问些什?么,想瞧一瞧她,张了张嘴,竟发不出声来。
嘉武侯夫人瞧出他的焦急,安抚地拍了拍他的手,“婆子们都是有经验的,徐太爷跟他徒弟也在外?头时刻守着,二媳妇儿是有福气的人,定会母子平安吉人天相,你别这样?皱眉焦心?的,安稳在旁候着就是。”
宋洹之点点头,抿唇靠墙立在那?里。
屋里片刻又传出几声低唤,祝琰声音细细小小,在外?几乎听不清。
但他知道她此刻定然不好受,她那?么坚强隐忍的性子,都耐不住这种疼,不断小声抽着气,忍得一头一身的汗。
屋子里的人越来越多,住得近的几个族婶都得了消息到了。
妇人们围在屋子里笑说着彼此家中妇人们生产的过往,谈论着各种化险为夷、欢欢喜喜的结局。
宋洹之心?口?发闷,频密的痛楚让他无法清明的思考。
他掀帘走到屋外?,沿着东边的回廊站在离她最?近的一扇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