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羽心里一动,没接话,只望着粉雾愣。
粉雾越飘越浓,渐渐把两人都裹了进去。楚羽站在雾里,能闻到雾里的咸甜香,还能感觉到身边玉清霜的体温。他忽然伸手,轻轻攥住了她的斗篷角——像那日在半山腰一样,却比那时更用力些。
玉清霜低头看了看被攥住的斗篷角,没说话,只反手,把他的手攥在了掌心里。
她的手很暖,比沙滩还暖。楚羽的心跳漏了一拍,没敢动,任由她攥着。粉雾里看不清彼此的脸,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还有浪涛拍礁石的水声。
“楚羽。”玉清霜忽然叫他的名字,声音很轻,像怕被雾吹散了。
“嗯?”楚羽应了声,心跳得更快了。
“这云,这雾。”她顿了顿,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软,“往后想看,我再带你来。”
楚羽愣了愣,随即眼里炸开点光,连声音都带了颤:“真的?”
“自然。”玉清霜的指尖在他手背上轻轻蹭了蹭,“你这身子暖,带着你飞也不费力气。”
这话听着是在说“暖炉”的用处,可楚羽却从她的语气里听出了点别的——不是算计,不是利用,是真的愿意陪他来看风景。他忍不住往她身边又靠了靠,几乎要贴在她身上:“谢谢师尊。”
粉雾里的手忽然攥得紧了些。玉清霜没说话,只是轻轻“嗯”了一声,那声气音像落在棉花上,软得很。
粉雾慢慢散时,日头已经偏西了。天上的云被染成了橘红,落在海面上,把靛蓝海映成了金河,连沙滩上的白沙子都泛着暖光。玉清霜牵着楚羽的手往回走,没再用飞的,就慢慢沿着海岸线走。
路过那片爬着青金蟹的礁石时,蟹竟懒洋洋地挪了挪螯,像在给他们让路。楚羽回头看了眼,见粉雾彻底散了,海上的七彩云影又变回了粉和金,心里忽然有点舍不得。
“师尊,”他小声问,“那小人鱼还会出来吗?”
玉清霜脚步顿了顿,往海面瞥了眼:“说不定。下次来早些,或许能看见它晒太阳。”
楚羽的眼睛一下子亮了。
回去的路上,玉清霜没再让他靠在怀里,却一直牵着他的手。风还是凉的,可被她攥着的手暖得很,连带着心里都暖烘烘的。楚羽望着她的侧脸,见晚霞落在她梢,那及脚踝的长泛着金红的光,忽然觉得,或许不用等太久,她眼里的冷硬就会彻底化掉。
回到府里时,天已经黑了。侍从端来晚膳,竟有一道用海边红果子炖的甜汤,甜得恰到好处。楚羽喝着汤,见玉清霜正低头剥一颗青灰色的果子——她把果肉上的硬皮剔得干干净净,才递到他嘴边。
楚羽张嘴咬了口,不酸不涩,竟带着点海的咸甜香。
夜里躺下时,玉清霜依旧把他抱在怀里,却比往日更紧了些。楚羽靠在她胸口,听着她稳当的心跳,慢慢闭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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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尊。”他迷迷糊糊地唤了句。
“嗯?”
“今日的云……还有海……都好看。”
怀里的人轻笑了声,指尖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睡吧。”
楚羽在她怀里蹭了蹭,嘴角弯着笑,慢慢睡了过去。梦里是粉雾、金云、银尾的小人鱼,还有牵着他的手,暖得像永远不会凉。
窗外的月升起来了,透过窗棂落在床沿,把两人交叠的身影映得柔和。玉清霜低头看着怀里熟睡的人,指尖轻轻拂过他的顶,眼里的冷硬又淡了些,只剩下软,像被海风焐透的冰。
“往后常带你去。”她低声说,声音轻得像怕吵醒他,“只要你……一直这样。”
夜风从窗棂吹进来,带着点碎沧海的咸香。楚羽在梦里哼了声,往她怀里缩得更紧了。
这一次,没有算计,没有演戏,只有两颗慢慢靠近的心,在异色的云下,在咸甜的海风里,一点点融成了一处。
后半夜楚羽翻了个身,迷迷糊糊往暖和的地方凑,鼻尖蹭到玉清霜的衣襟,那股冷香混着淡淡的海咸味漫过来——比白日里在沙滩上闻着的更淡,却像浸在了她的衣料里,连呼吸间都带着点软。他没醒透,指尖无意识地攥住了她的睡袍角,像抓住块不肯放的暖绒。
玉清霜其实没沉眠。化神修士本就不需太多睡眠,何况怀里还揣着个“暖炉”。楚羽攥着衣料的力道很轻,指尖却泛着白,像怕被人抢走似的。她垂眼瞧着那截露在外面的手腕,右小臂的莲花守宫砂在月光下泛着淡蓝,比白日里更透,倒像块浸了水的玉。
“睡个觉都不安分。”她低声斥了句,声音却软得没力气,指尖甚至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就像白日里在海边,见他被海蛞蝓爬得痒得缩脖子时,抬手按他肩膀的力道。
楚羽被拍得哼了声,往她怀里缩得更紧,嘴里含糊嘟囔了句“云……软”,听着像在说梦话。
玉清霜的指尖顿在他后背上。
她忽然想起白日里紫宸天的云。粉色那朵被风吹得散时,楚羽伸手去接的样子——指尖张着,眼里亮得像落了光,连耳朵尖都透着粉。那时她没说,其实那云落在他顶时,比落在任何地方都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