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月后,寻访天下的使者陆续返回,带来的却只有失望。
“陛下,东海无迹,西陲无踪。那两位化神,仍在闭死关,生死不知。”
安诗妤静静地听完,只点了点头:“朕知道了。”
她没有再追问,也没有再派人去寻找。她很清楚,真正的绝望,不是找不到,而是你明知道有一条路,却永远差那么一点点走不到。
随着时间的推移,内力反噬愈猛烈。御医们用尽了各种方法,也只能勉强压制一时。朝堂之上,她开始频繁地闭目养神,偶尔还会在奏对之间失神片刻。
林晚晴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她再次进言:“陛下,北伐之事,可暂缓。但边军不可一日无主,臣请代行……”
安诗妤打断了她,声音平静:“内政之事,自今日起,若朕清醒,亲理;若不清醒,一律由你与三省共议处置。”
林晚晴跪伏在地,声音颤:“臣……遵旨。”
这道旨意,几乎将帝国的全部政务都托付了出去。自此,朝堂上的“帝王”,更多时候是一个象征,一个精神支柱。
病情在一个雨夜彻底失控。
电闪雷鸣,狂风裹挟着暴雨,狠狠砸在宫墙上。安诗妤在内殿中猛地睁开双眼,瞳孔里满是血丝。她的气息紊乱,内力在体内狂冲乱撞,仿佛要将她的经脉一寸寸撕裂。
御医们束手无策,只能跪在地上连连磕头:“陛下,恕臣等无能……”
安诗妤看着窗外瓢泼的雨,缓缓开口:“传旨,命工部与钦天监,即刻于皇陵后山,启建地宫。”
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以温凉玉石为材,铸链九条,择北斗之位,立柱九根。朕,当入其中,以镇内患。”
殿内一片死寂。
林晚晴跪在雨帘中,雨水从她的梢一直流到衣襟,她却没有起身,只是哽咽着问:“陛下,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安诗妤看着她,目光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随即又恢复了平静:“这,是朕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
“那国事……”
“国事如常。”安诗妤一字一顿地说,“清醒,则亲理;不清醒,则由你们共理。”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朕入地宫之日,秘不丧。朝会依旧,诏令如常。天下,不可一日无主心骨。”
旨意下达后,工部与钦天监以惊人的度,在皇陵后山开凿出一座规模宏大的地宫。
九根汉白玉柱拔地而起,柱身雕满了镇煞符文;九条由温凉玉石铸成的锁链,寒光四射,链尾深深嵌入地心。整个地宫被布成一座巨大的“锁灵阵”,阵眼正对北斗。
入地宫的那一天,天色阴沉,风从山后呼啸而来,吹动着旗帜猎猎作响。
安诗妤身着玄色冕服,神色平静。她走到地宫门前,回头看了一眼远处的都城。那里,是她亲手建立的秩序,是她一生的心血。
“走吧。”她轻声道。
九条玉锁缓缓收紧,冰凉的触感从四肢百骸蔓延开来。安诗妤盘膝而坐,调整内息,任由玉锁将她与地心相连。
林晚晴站在地宫之外,隔着厚重的石门,她只能听见玉锁摩擦出的细微声响。她咬着牙,将所有的情绪都压在心底,低声道:“陛下放心,臣,会守住这天下。”
石门缓缓落下,隔绝了内外的世界
夜色像一张密不透风的黑布,将整个修行界罩得严严实实。楚羽站在一座废弃的古阵中央,他把所有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镇魂香、缚魂符、护心咒……但心里还是不踏实。
“要不……我把身体留在这里,只分一缕魂过去?”
他盘膝坐下,深吸一口气,指尖一弹,镇魂香燃起一缕青烟。楚羽将一缕魂光从眉心送出,像一缕轻烟,顺着古阵的纹路飘向虚空。
魂光一进入陨仙州的边界,世界瞬间变了。这里没有天空,没有大地,只有一个无边无际的亡灵黑洞,吞噬着一切生机。
“这里……好冷。”
“别慌,这里全是魂体,正好适合你修炼。”唐糖提醒道。
楚羽从魂海中唤出自己的本命魂器——锁魂链。锁链一出现,立刻出低沉的嗡鸣,仿佛嗅到了猎物的猛兽。
“来吧,小家伙们。”楚羽嘴角一勾,“借你们一缕本源,助我一臂之力。”
锁魂链如活物般飞出,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将一群游荡的魂体轻松锁住。
“继续前进。”楚羽收起锁链,带着新收的“小伙伴们”,向黑洞深处飞去。
不知过了多久,前方出现了一片诡异的迷雾。雾气中隐隐有光影闪动。
“这是什么?”楚羽皱眉。
“这是‘试心雾’。”唐糖的声音变得严肃,“它会反射你灵魂中最真实的东西,躲不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