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手悬停半空,掌心传承印微微闪烁,血浆滴落,在地面汇成细流。陈浔站在原地,右手紧握情剑,掌心血仍未止,顺着剑脊滑下,渗入石缝。他没有动,也不敢动——那巨手虽未再扑,但五指微张,指尖仍对着他的方向,仿佛只要他稍有松懈,便会再度撕裂空气压来。
澹台静靠在石柱上,双掌贴地,结界尚未撤去,却已薄如蝉翼。她呼吸短促,额角冷汗混着血丝滑落鬓边,蒙眼绸带湿透,紧贴皮肤。货郎之子蜷在岩隙,手臂擦破,手中碎石已被攥得烫。
“退。”陈浔低声道,声音极轻,却像刀锋划过铁石。
话音未落,他猛然侧身一拽,将货郎之子从凹处扯出,顺势翻滚三尺,落地时左肩猛震,旧伤崩裂,血洇透衣料。几乎同时,巨手轰然拍下,掌风掀起腥浪,碎石飞溅,方才立足之地已被砸出深坑,裂缝如蛛网蔓延。
澹台静闷哼一声,结界应声碎裂,灵力反噬令她喉头一甜,血从唇角溢出。她抬手抹去,指尖沾红。
“撑住!”陈浔跃至她身侧,左手按住她背心,一丝微弱灵力渡入。这举动耗力极多,他本就脱力,此刻更觉胸口闷,眼前微黑,却仍咬牙稳住身形。右手情剑点地,剑尖划出一道浅痕,随即以剑刃蘸血,在地上勾勒三道断续纹路。
血雾正欲向三人围拢,触及剑纹时竟如遇火灼,猛地缩回。
“有用。”陈浔喘息道。
他俯身抓起一把碎石,抛向池边另一侧。石块落地无响,血雾不动。再抛一块,靠近他们藏身处,血雾立刻蠕动逼近。
“它只追活气,不追死物。”他说,“但它认血脉。”
澹台静闭目调息片刻,神识探出,如细针刺入血雾。她忽然睁眼:“掌心印记下方,有一道逆纹,每次动作前都会亮一次——那是它的枢机。”
陈浔凝视巨手。那手悬于池上,血肉模糊,却关节分明,每一次微动,掌心印记下方果然浮现出一道暗金符文,一闪即逝。
“像是阵眼。”他说。
“不是阵眼。”澹台静摇头,“是逆祭纹。与大门上的符文同源,但方向相反。它是借你的血、我的烙印,反向催动传承之力,强行激活阵基。”
“所以它怕断?”陈浔冷笑,“那就断给它看。”
他撕下衣袖,缠住左肩伤口,又将右掌伤口重新割开,鲜血淋漓。货郎之子见状急道:“你疯了?它刚才是冲你来的!”
“我知道。”陈浔盯着池心,“但它要的是‘命契’,不是血。我偏不让它得逞。”
说罢,他猛然踏地冲出,情剑横扫,剑气劈向巨手手腕。巨手果然迎击,五指成爪,直取他面门。陈浔旋身避让,剑锋擦过掌缘,留下一道深痕,血浆涌出,却瞬间愈合。
就在巨手挥动刹那,掌心下方那道逆纹骤然亮起。
“就是现在!”陈浔低喝。
澹台静双掌贴地,残余灵力凝成一线神识,如针般刺向那符文。瞬息间,她浑身一震,仿佛被无形巨锤击中,喉口一热,又是一口血喷出。
“看到了……”她声音颤抖,“逆纹连着池底主阵,若毁此纹,阵力必断。”
“那就毁。”陈浔咬牙,翻身跃回高台边缘,背靠黑石柱,将澹台静护于身后凹槽。货郎之子也爬过来,捡起几块碎石递上。
“还能撑多久?”陈浔问。
“神识不能再探第二次。”澹台静靠在石上,气息微弱,“但我知道它怎么动——每次力前,那纹会先闪,慢半息。”
陈浔点头,目光扫过地面。方才布下的剑纹仍在,血雾不敢近前。他弯腰拾起一块棱角分明的碎石,掂了掂重量。
“你扔。”他对货郎之子说,“往它掌背砸,别停。”
货郎之子愣了一下,随即用力点头。他站起身,将碎石接连掷出。石块砸在巨手背上,血浆飞溅,虽无实质伤害,却让巨手微微晃动,每次震动,掌心逆纹都随之明灭。
陈浔紧盯那符文,呼吸放缓。他等的就是这一刻。
第三次投石时,巨手猛然抬掌欲拍,逆纹骤亮。
陈浔动了。
他不退反进,情剑斜挑,剑锋直指巨手掌心下方。剑未至,巨手已察觉,五指猛然收拢,掌风如刀。陈浔矮身滑步,险险从指缝掠过,剑尖擦过逆纹所在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