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清雪看着他的眼睛,看到了那不容置疑的决绝,也看到了深处隐藏的一丝……托付。
她冰蓝的眸子剧烈波动了一下,最终化为一片冰冷的坚定。
“好。”她咬牙,将怀中玉盒抱得更紧,“你若回不来,我会用燃魂注星激星核,然后……去找你。”
“嗯。”陈渊扯出一个近乎狰狞的笑容,转身,直面那个恐怖的巨型漩涡。
他不再压制识海中那些翻腾的辰的记忆碎片,反而主动将其释放、引导!尤其是辰最后时刻,观测“门后眼睛”时,留下的那种跨越界限、触及禁忌的时空扰动印记!
这种印记,与眼前这个时间湮灭漩涡的某种深层规则,产生了诡异的共鸣!
“就是现在!”陈渊暴喝,将辰的记忆印记如同长矛般,狠狠“刺”入漩涡的核心!
嗡——!
巨型漩涡猛地一滞!内部翻涌的七彩流光和黑色裂痕出现了刹那的紊乱和迟滞!虽然只有短短一瞬,但对于凌清雪这样的高手来说,足够了!
“走!”凌清雪身形化作一道冰蓝色的残影,断剑在前开路,星芒与剑意硬生生在紊乱的漩涡边缘撕开一道缝隙,如同游鱼般滑了进去,冲向十丈外的白玉门!
在她穿过缝隙的刹那,回头看了一眼。
陈渊正被重新稳定、且因被干扰而暴怒的巨型漩涡狠狠吸向中心!星骸碎片的光芒在漩涡的七彩流光中,如同坠入深渊的流星,迅黯淡、缩小……
凌清雪心口如同被狠狠刺了一剑,剧痛几乎让她窒息。但她没有停下,甚至没有出任何声音,只是将嘴唇咬得鲜血淋漓,用尽全部力气,撞向了那扇正在剧烈震颤的白玉门!
“独目前辈!开门!”她的嘶吼带着剑意的锋锐,穿透门扉!
门内,早已焦急万分的独目叟听到声音,毫不犹豫再次施展法诀!
白玉门向内打开一道缝隙!
凌清雪如同炮弹般撞入,在地上翻滚数圈,才勉强停下。她顾不上浑身剧痛和几乎要碎裂的剑魄,第一时间翻身而起,嘶声喊道:“快关门!”
独目叟立刻关门。门扉合拢的最后一瞬,他看到外面那个恐怖的巨型漩涡正在缓缓平复,而陈渊的身影……已彻底消失。
“令主呢?!”独目叟独眼赤红,猛地转头看向浑身浴血、狼狈不堪的凌清雪。
苏婉和影蛛也围了上来,看到只有凌清雪一人回来,脸色瞬间惨白。
凌清雪没有回答。她颤抖着手,从怀中掏出那个玉盒,塞到苏婉手里,声音因过度压抑而嘶哑变形:“定魂草……三株……星纹菇……立刻……配制养魂星液……”
“凌仙子!令主他到底……”苏婉抱着玉盒,眼泪奔涌。
“他引开了漩涡……给我创造了机会……”凌清雪靠着墙壁缓缓滑坐在地,冰蓝的眸子空洞地望着紧闭的门扉,仿佛能穿透玉石看到外面那片混沌,“现在……关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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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未落,她猛地喷出一口鲜血,心口金蓝符文光芒骤暗,整个人向前栽倒,再次陷入昏迷。这次是真正的力竭,剑魄的裂痕已扩散到危险边缘。
“凌师叔!”苏婉惊叫。
“先救人!”独目叟强压心中惊涛骇浪,嘶声命令,“苏婉!按玉简方法配药!影蛛!帮她把凌仙子扶到灵乳池边,用剩余灵乳给她稳定伤势!快!”
石室内顿时忙乱起来。
苏婉擦干眼泪,强迫自己冷静,快打开玉盒,取出定魂草和星纹菇,又跑到书架旁翻找配制养魂星液所需的辅料和工具。影蛛则小心翼翼地将凌清雪拖到灵乳池边,用布条蘸着所剩不多的灵乳,擦拭她身上的伤口,尤其是心口符文周围。
独目叟则死死盯着穹顶星核和池水。星核白光的涟漪已经扩散到三分之二区域,边缘的光芒开始出现断续的闪烁。池底暗纹,蔓延了五分之四,乳白色的灵乳颜色似乎都变得浑浊了一些。
时间,恐怕真的不多了。
而陈渊……生死未卜。
独目叟独眼紧闭,握刀的手青筋暴起。他活了快两百年,经历过无数生死,但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无力。令主用自己的命换来了草药,可如果令主回不来,他们就算救活了厉锋,激了星核,又有什么意义?
“独目前辈!”苏婉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的惊喜,“养魂星液……配好了!”
只见她手中捧着一个简陋的石碗,碗中是约莫三口的、呈现出梦幻般淡金色与银色星点交织的粘稠液体,散着沁人心脾的异香和精纯的魂力波动。
“给凌仙子喂下!”独目叟立刻道。
苏婉连忙照做,小心翼翼地将养魂星液喂入昏迷的凌清雪口中。
星液入体,凌清雪苍白的脸上迅浮现出一层温润的光泽,心口符文的闪烁也稳定下来,呼吸变得悠长。虽然仍未醒来,但明显是在进行深层次的修复和滋养。
“接下来……就是等凌仙子苏醒,然后……”苏婉看向那柄插在门边、末端星芒依旧微燃的断剑,又看了看昏迷的厉锋和即将崩溃的星核,声音低了下去。
等凌清雪苏醒,施展燃魂注星,激星髓,重锁光阴。
但陈渊不在,谁来承受燃魂注星的反噬?谁来做那个“燃魂”之人?
石室内陷入了死寂。
只有星核光芒不稳定的闪烁,和池水暗纹缓慢蔓延的细微声响,在提醒着时间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
也许半个时辰,也许更短。
紧闭的白玉门外,忽然传来一声极其轻微、却异常清晰的——
“咚。”
像是有什么东西,轻轻撞在了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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