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友重逢,温情依旧
沈继业在边境戍守十馀年,最是感念与秦风的袍泽之谊。当年两人同是初入军营的少年郎,在雁门关外的寒夜里抵足而眠,在契丹人的铁蹄下并肩突围,好几次都是靠着对方舍命相护才得以生还。如今秦风因平定西疆叛乱有功,被调回上京任镇国大将军,特意绕道江南,要与老友一聚。
沈继业一早便候在庭院门口,远远望见那匹熟悉的乌骓马,眼眶顿时热了。待秦风翻身下马,他大步上前,两人重重相拥,拍着彼此的背脊,千言万语都凝在一声长叹里。“秦风,你小子可算来了!”沈继业声音沙哑,“当年你说要陪我喝遍江南的酒,这承诺我可是记了十几年。”
秦风放声大笑,眼角的细纹里满是岁月的痕迹:“继业,我何曾忘过?若不是军中事务缠身,我早该来看你。你驻守边境这些年,脊梁骨还是这般挺直,不愧是沈家的儿郎!”
两人携手走进庭院,沈继芳早已泡好雨前龙井,见了秦风便笑着迎上来:“秦将军一路辛苦,快喝杯热茶暖暖身子。哥哥这些年总念叨你,说当年若不是你在狼牙谷替他挡了那致命一箭,他怕是早成了契丹人的刀下魂。”
秦风接过茶盏,指尖摩挲着温热的瓷壁,眼中闪过一抹怅然:“那算什麽?当年在黑风岭,你哥哥为了救我,硬生生扛着我跑了三十里山路,自己腿上被箭射穿都没吭一声。咱们兄弟,从来都是性命相托。”
茶烟袅袅中,两人聊起边境的风沙丶戍卒的歌谣,聊起当年一起偷喝烈酒被将军责罚,聊起那些永远留在边关的弟兄。秦风放下茶盏,声音低沉下来:“还记得张老栓吗?他总说等退伍了要回江南种三亩薄田,可那年冬天,为了掩护百姓转移,他把战马让给了孤儿,自己冻毙在雪地里。”
沈继业眼眶泛红,握紧了拳头:“怎麽不记得?他最爱吃你妹妹做的芝麻饼,每次你家书寄来,他都要抢着分一块。如今我在边境建了座忠魂碑,把所有牺牲弟兄的名字都刻在了上面,每年清明,都带着将士们去祭拜。”
“该如此,该如此。”秦风连连点头,从怀中取出一个磨损严重的牛皮荷包,“这是张老栓当年给我的,说等和平了要用来装种田的种子。我一直带在身上,今日给你带来,就存放在这庭院里,也让他看看,如今的江南,正如他所愿那般安宁。”
沈继芳闻言,转身去厨房端来一盘刚烙好的芝麻饼,轻声道:“秦将军,这是我照着你妹妹当年的方子做的,你尝尝,还是不是当年的味道?”
秦风拿起一块咬下,熟悉的麦香混着芝麻的焦香在舌尖弥漫,瞬间勾起了无数回忆。他眼眶一热,哽咽道:“是这个味道,和当年一模一样。继芳,谢谢你,让我又想起了那些日子,想起了那些弟兄。”
夕阳透过繁茂的花木,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两人聊到暮色四合,秦风才起身告辞。沈继业送他至村口,秦风翻身上马,回头道:“继业,上京的酒我已备好,等你回京述职,我们不醉不归!”
沈继业挥手笑道:“好!我等着你!你在京中若有难处,随时捎信来,江南的门户,永远为你敞开!”
望着乌骓马渐渐远去的背影,沈继业心中满是暖意。岁月改变了容颜,却改不了这份生死之交的情谊。那些一起浴血奋战的日子,那些相互扶持的温暖,如同庭院里的花木,历经风雨,愈发根深叶茂,温情不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