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羽捏着桂花糕的指尖微微蜷了蜷,那点甜落在舌尖,却像浸了凉的水——玉清霜塞糕的动作够直接,语气却没了之前的冷硬,倒让他心里那套“装可怜”的算盘顿了顿。他垂着眼小口咬着糕,睫毛在眼下投出浅影,把眸底一闪而过的算计藏得干净。
玉清霜没管他那点细微的动静,只转头对旁边侍立的宫女道:“宴散了备船,回国师府。”
宫女应了声“是”,悄没声地退到一旁。画舫上的丝竹还在继续,几个文士凑在一起评品方才的诗,偶尔有目光往这边飘,带着好奇又不敢多瞧——谁都看得出国师对身边这男子的态度透着古怪,往日里别说带男子赴宴,就是宫里送来的美男侍从,她也从未正眼瞧过。
楚羽把最后一口糕咽下去,指尖沾了点糕屑,正想抬手蹭掉,玉清霜忽然伸手,用指腹蹭过他的唇角。
“唔……”楚羽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像被惊到的雀儿,眼神里飞快地掠过一丝怯意——这是他用情绪调节能力调出的“恰到好处的反应”,既不显得刻意,又能让人心头软一下。
玉清霜的指尖顿了顿。指腹触到的皮肤细腻得很,比她炼丹时摸过的暖玉还滑。她没说话,只收回手,指尖捻了捻,目光扫过他的右小臂——月白锦袍的袖口松松垮着,露出一小截手腕,那朵淡蓝色的莲花守宫砂若隐若现。这玩意儿会变成莲花,还是前阵子夜里的事,那会儿他疼得指尖攥白了,却硬是没哭出声,倒让她记了些日子。
“师尊……”楚羽小声唤了句,声音软得像团棉,“我们要回去了吗?”
“嗯。”玉清霜应了个单字,转身往舱外走,“跟上。”
楚羽连忙提着裙摆跟上——月白锦袍的下摆扫过船板,带起细碎的声响。他走得慢,离玉清霜半步远,眼角余光却没停:身后侍卫还缀着,画舫上的目光还黏着,而玉清霜的背影挺直得像柄未出鞘的剑,玄色道袍被风掀起边角,竟让他想起糖糖没关之前,屏幕上跳出来的“天命值微弱上涨”的提示。
他心里轻轻“呵”了一声。看来这老怪物也不是油盐不进,不过是得用对法子——硬碰硬只会被她捏碎,装乖顺又入不了她的眼,唯有现在这般“脆得像琉璃,却又没彻底碎”的样子,才勉强能让她多瞧两眼。
船靠岸时夜色已深,月升到了中天,把石板路照得白。玉清霜依旧是踏空而行,楚羽却没敢再跟上——他知道自己现在得装“弱”,便老老实实地跟着侍卫走在后面,手里还捏着那个没舍得扔的拨浪鼓,偶尔晃一下,“咚咚”的响声在静夜里格外清。
玉清霜在半空中回头瞥了眼,见他走得慢,裙摆扫过路边的草叶,连步子都带着点虚浮,眉头又皱了皱。她没催,只悬在半空等,直到他快走到国师府门口,才慢悠悠地落了地,跟在他身后进了门。
府里的侍从早候着了,见他们回来,连忙上前点灯。廊下的灯笼次第亮起来,暖黄的光落在楚羽身上,把他那身月白锦袍衬得更透,右小臂上淡蓝色的莲花守宫砂彻底露了出来——这颜色比刚被“用”过那会儿浅了些,却比寻常男子的桃花守宫砂耐看,花瓣舒展着,倒像天生就该长在他身上。
玉清霜的视线在那守宫砂上停了瞬,随即移开,对侍从道:“备水,伺候他洗澡。”
楚羽愣了下,连忙道:“师尊,我自己来就好……”
“让你洗你就洗。”玉清霜打断他,语气又硬了些,“还是说你想等着血痂在身上结牢?”
楚羽没敢再犟。前几日取血时溅在衣襟上的血渍虽被男侍洗过,可后颈还有块没处理干净的,暗红色沾在皮肤上,确实瞧着狼狈。他垂着眼应了声“是”,被侍从引着往浴室走,脚步依旧慢,像提不起劲。
玉清霜没走,就靠在廊柱上等着,指尖绕着自己的长玩——丝黑得亮,垂到脚踝处,被风一吹,扫过玄色道袍的衣摆。她没觉得等一个“炉鼎”洗澡有什么不妥,更没觉得“陪着”有什么出格——反正前阵子夜里他疼得缩在她怀里抖时,该看的早看过了。
浴室里很快传来水声。楚羽脱了锦袍,赤着脚踩在青石板上,热水漫到小腿肚时,他轻轻舒了口气。痛感屏蔽还开着,取血的伤口其实早不疼了,但他还是刻意装出被热水烫到的样子,轻轻“嘶”了一声,声音不大,却刚好能传到廊外。
廊下的玉清霜果然抬了抬眼。
楚羽心里有数了,便继续演——他用澡巾擦背时故意慢半拍,擦到后颈那处血痂时,动作顿了顿,像是疼得不敢用力,指尖在皮肤上轻轻按了按,又很快缩回来,肩膀微微垮着,活脱脱一副“受了委屈又不敢说”的模样。
“磨蹭什么?”廊外忽然传来玉清霜的声音,带着点不耐烦,“洗个澡要洗到天亮?”
楚羽连忙应道:“就、就快好了……”
他加快了动作,却没忘了“装弱”——起身拿干净衣物时脚下故意滑了下,虽及时稳住了,却还是出“咚”的一声闷响,像是膝盖磕在了石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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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下一秒浴室的门就被推开了。
玉清霜站在门口,玄色道袍的下摆沾了点夜露的湿,眼神落在他膝盖上——那里红了一小块,不算严重,却足够显眼。她皱着眉走进来,没管他赤着上身,径直蹲下身,指尖快碰到那片红时又停住,语气硬邦邦的:“蠢死了,洗个澡都能磕着?”
楚羽缩了缩腿,小声道:“是徒儿笨……”
“知道笨就好。”玉清霜哼了声,却还是抬手,指尖覆在他膝盖上轻轻按了按,“疼吗?”
按常理说该疼的,但楚羽开了痛感屏蔽,半分疼意都无。可他脸上却挤出点疼的表情,睫毛颤得更厉害了,声音轻得像蚊子哼:“有、有点……”
玉清霜指尖的力道松了些。她盯着他那副“疼得快哭了”的样子瞧了半晌,忽然嗤笑一声:“这点疼就受不住?前几日夜里怎么没见你哼一声?”
楚羽的耳尖“腾”地红了。前几日夜里的事他哪敢忘——她捏着他的手腕按在床沿,指尖划过他小臂那朵变样的莲花守宫砂,他后来疼得后背都绷紧了,却硬是咬着牙没出声。这会儿被她戳破,倒像被人掀了遮羞布,连脖子都泛了红。
“那、那时候不一样……”他嗫嚅着,声音小得像蚊子哼。
“有什么不一样?”玉清霜挑眉,指尖故意在他膝盖上又按了按,“不都是疼?”
楚羽被问得哑口无言,只能垂着眼装哑巴,睫毛上沾了点水汽,倒真像快哭了。
玉清霜看着他这副样子,心里那点逗弄的心思淡了些。她收回手,站起身,背过身去:“赶紧穿衣服,别着凉了。”
楚羽连忙拿起旁边的中衣穿上——中衣是软绸的,贴在皮肤上温温的。他穿得慢,故意磨磨蹭蹭,直到玉清霜在门口催了第三遍,才低着头走出去,头还湿着,水珠顺着梢往下滴,落在衣领上,洇出一小片湿痕。
“头不擦干?”玉清霜瞥了眼。
“忘了……”楚羽小声道。
玉清霜没说话,径直转身往卧房走。楚羽愣了下,连忙跟上,以为她要让侍从进来伺候,却没料到她直接把他领进了自己的卧房——那间房比楚羽住的那间大了一倍,床也宽,铺着玄色的锦被,角落里还放着个炼丹炉,透着股药味和冷香。
“坐。”玉清霜指了指床沿。
楚羽乖乖坐下,刚想抬手擦头,玉清霜却忽然拿起桌上的布巾,站到他身后,手指插进他的间,用布巾擦了起来。
布巾擦过头皮时有点痒,楚羽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别动。”玉清霜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带着点命令的意味,指尖却放轻了力道,“再动就把你扔出去。”
楚羽没敢再动,乖乖地坐着任她擦。她的手指很长,骨节分明,擦头时偶尔会碰到他的耳垂,凉丝丝的,让他心里那套“影帝剧本”又清晰了几分——他能感觉到,玉清霜的动作虽糙,却没真用力,连布巾擦过伤口时都特意绕开了。
“师尊……”他忽然小声唤了句。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