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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3章 安诗妤的证明（第2页）

安诗妤看着她，目光很平静，却带着一种托付的重量：“从今日起，凡军政要务，先经卿手，拟定条陈，再呈朕裁决。朕若有不豫，卿代朕行之。”

林晚晴一怔，随即跪下，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臣……遵旨。”

安诗妤点头，伸手扶起她：“起来吧。记住，代行，非代朕。权在你手，名在朕身。你要做的，是把每一道诏令，变成每一个人的饭碗、每一块田的收成、每一条路的通畅。”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林晚晴的眼里：“还有一件事。关于朕的身体，不得泄露一字。违者，斩。”

林晚晴郑重点头：“臣谨记。”

安诗妤挥了挥手：“去吧。明日起，先从‘推恩’和‘迁徙’开始。让世家知道，朕不是要抄他们的家，是要让他们把根，扎到整个天下。”

林晚晴退下，书房里又只剩安诗妤一人。她站在窗前，望着远处工地的火光，心底的执念再次响起：我做到了，但还不够。我要让这片土地，在三百年里，长出一千年的筋骨。

风从窗缝里钻进来，吹动案上的诏书。她把诏书收好，锁上金匣，转身走向内殿。她知道，今夜之后，一切都将加。三百年，不，不到三百年的沙漏，已经开始滴落。她要在每一粒沙子落下之前，砌好一道墙、铺好一条路、写下一条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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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推门而入，门轴出一声轻响。她停了一瞬，回头看了一眼那盏还亮着的灯，像看一个老朋友，然后抬手，轻轻吹灭。

黑暗中，她的声音低低响起：“从明天起，让天下动起来。”

次日清晨，朱雀卫换防的号角在宫墙上响起。安诗妤站在御阶之上，看着第一批迁徙名册被抬上来，厚厚的册页压得抬杠微微弯曲。她的目光落在“户数”一栏，眼底的火焰又亮了一分。

她转身，朝内廷走去。每一步，都像在时间上落下一枚钉子。

她知道，她的心魔，不，她的执念，会陪着她，直到最后一粒沙子落下。

日子如白驹过隙，三年的时光在忙碌中悄然流逝。新政如春风化雨，十三牧的框架已然稳固，户籍重编完成过半，盐铁官营走上正轨，驿传如脉络般贯穿全国。新都的城墙拔地而起，国子监里弦歌不辍，百姓的脸上渐渐有了安定的神色。

然而，就在这一片欣欣向荣之中，朝堂上的裂痕也在悄然生长。

朝会之上，林晚晴出列，声音清澈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锋芒：“陛下，天命未稳，外患未平。臣请乘势北伐，立万世之功！”

殿内一片寂静，连香炉里香烟的流动都仿佛变得缓慢。

安诗妤靠在御榻上，脸色比三年前更加苍白，唇色却依旧红润。她的手指轻叩案面，出清脆的声响：“功过三载，百姓未息。大军一出，万里皆空。朕要的，是江山永固，不是一时虚名。”

林晚晴的目光直视着她，毫不退让：“可您的皇位，不正！没有皇室血脉，就需要更大的功勋来压服天下！如今我们兵锋正盛，诸侯震慑，若不趁热打铁，一旦国内富庶，那些世家又会蠢动，边陲也会再起异心。”

“所以你要把刀架到朕的脖子上，逼朕点头？”安诗妤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不容侵犯的寒意。

“臣不敢。”林晚晴躬身，“臣只是为江山社稷着想。”

安诗妤沉默了很久。她的目光从百官身上一一掠过，最终还是落在了林晚晴的身上：“北伐之事，再议。”

退朝之后，天色骤变，乌云从天边滚滚而来，像一匹匹奔腾的黑马。不到半个时辰，豆大的雨点便砸在了宫墙上，出沉闷的声响。

未央宫的偏殿里，灯火摇曳，雨气从窗缝里钻进来，带着泥土的腥气。安诗妤和林晚晴相对而坐，中间隔着一张小几，几上放着一盏已经凉透的茶。

“你变了。”安诗妤开口，声音很轻，“以前，你从不这样逼我。”

林晚晴抬起头，雨水从她的梢滴落在衣襟上，她却毫不在意：“我没变。只是天下变了。陛下，您知道外面的人怎么说您吗？他们说您没有皇室血脉，说您的江山是抢来的。如今他们不敢动，是因为我们手里有刀。等刀一松，他们就会扑上来。”

“所以你要把刀一直举着？”安诗妤笑了笑，笑意里带着一丝疲惫，“举到什么时候？举到刀把上的血把你的手也染红吗？”

“如果需要，我愿意。”林晚晴的声音坚定，“为了这个国家，我可以不惜一切。”

“可我不愿意。”安诗妤的目光像一汪深潭，“我不愿意再把百姓推到战火里。我们已经打了那么多年，够了。”

两人之间的空气仿佛被雨水凝固。林晚晴张了张嘴，最终只是低声道：“陛下，您的身体……”

“我的身体，不需要你用战争来证明。”安诗妤打断她，“朕的名字，会写在律法里，写在田亩里，写在每一条修好的道路上。那才是最硬的功勋。”

林晚晴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她知道安诗妤说得对，可她也知道，那些躲在阴影里的眼睛，不会因为几条律法就闭上。

“退下吧。”安诗妤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倦意。

林晚晴起身，深深一拜，转身离去。她的脚步在雨廊里渐行渐远，雨声把她的背影拉得很长。

安诗妤独自坐在窗前，看着外面瓢泼的大雨。她的胸口一阵一阵地紧，内力在体内冲撞，像一头被困的野兽。她用手指按住桌沿，指节因为用力而白。

她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夜深了，雨还在下。安诗妤把密折再次打开，上面是御医们的诊断：“禁术反噬，深入骨髓，寿元恐不足三百年。”她的指尖在“三百年”三个字上停了停，然后合上密折，将它锁回金匣。

她起身，走到墙边，取下一把古朴的弓。那是她年轻时用过的战弓，弓臂上刻着细密的纹路，记录着她走过的每一场战争。她轻轻拉了拉弓弦，弓弦出一声低沉的嗡鸣。

“江妤琴，”她低声道，“你看到了吗？我没有靠打仗来证明自己。我用律法，用粮仓，用道路，用学校。可他们还是不满足。”

她放下弓，目光再次变得坚定：“那就让他们看看，什么叫真正的力量。”

次日，安诗妤下旨，设立“三司会审”，以加强对地方的监督；又令工部加快河道疏浚，以防洪涝；令户部开仓放粮，救济因迁徙而暂时困难的百姓。她用一道道扎实的政令，回应着朝堂上的喧嚣。

然而，身体的衰败是不争的事实。御医们束手无策，只能用药物勉强压制。安诗妤开始在一些不重要的朝会上缺席，林晚晴则越来越频繁地出现在百官面前，代为处理政务。

曾经的朋友，正在被一道看不见的墙隔开。一边是帝王，一边是臣子。

就在这时，一个新的传闻在宫中悄然传开：修仙者或许能治好陛下的病。

这个传闻很快就传到了安诗妤的耳中。她召来钦天监的官员，问道：“天下真有修仙者能解此劫？”

钦天监官员躬身回答：“陛下，此界确有修仙一脉，然其道与武道不同。若论此等伤势，需化神境界以上方可有望。然普天之下，仅知两位化神，皆已闭死关多年，生死不知。”

安诗妤沉默了片刻，随即点头：“朕不信天，但也不拒天。派人去请。”

于是，使者开始奔赴天下名山，寻找那两位传说中的化神。时间一天天过去，消息却始终渺茫。有人说在东海之滨见过一位白仙人，有人说在西陲雪岭见过一位青衣道长，但当使者赶到时，却总是一无所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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