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需要。”沅沅后退了一步,“你回去吧。”
沈昀点头:“好。”
他转身要走,沅沅却忽然开口:“你为什么要在那种地方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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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昀停住脚步,没有回头:“因为我要让你读书,让你有个家。”
“可我不想要这样的家。”沅沅的声音有些抖,“我不想要别人用那种眼神看我。我不想被人笑。”
沈昀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我知道了。”
他没有解释,也没有辩白。他只是转过身,朝她拱了拱手:“路上小心。”
沅沅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暮色里,心里忽然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她想喊他,却又咽了回去。她抬起下巴,加快了脚步。
夜里,小院很安静。沈昀坐在桌前,桌上放着温先生托人送来的几本书。他翻到“义理”那一章,看得很认真。他不是为了自己看,他是想找一段话,一段能让沅沅明白的话。
他翻了很久,终于在《孟子》里找到了一句:“无恻隐之心,非人也;无羞恶之心,非人也;无辞让之心,非人也;无是非之心,非人也。”
他提笔,把这句话抄在一张纸上,字迹工整。他把纸折好,放进沅沅的书匣里。他没有留下自己的名字,也没有写任何解释。他想,等她自己看到时,或许会明白。
第二天,沅沅打开书匣,看到了那张纸。她皱了皱眉,看完,又把纸塞回去。她的心里很乱,既觉得哥哥说得对,又觉得自己没有错。她把书匣合上,背起,出门。
学堂门口,那几个女孩子已经在等她。她们笑着迎上来:“沅沅,今天去我家吧?我娘做了新衣裳,给你也做了一件。”
沅沅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她们簇拥着她走了。沈昀站在不远处的巷口,没有靠近。他看着她们的背影消失在人群里,然后转身回了红尘院。
院门口,秦妈妈正站在廊下。她看见沈昀,点了点头:“回来了。”
“回来了。”沈昀应道。
“听说你最近常回家。”秦妈妈语气随意,“家里有事?”
“没什么。”沈昀道,“孩子大了,有些想法。”
“嗯。”秦妈妈笑了笑,“孩子嘛,总有一个过程。你别太担心。”
她顿了顿,又道:“三日后,宁夫人要为一位重要人物办一场琴会。她点名要你出场。你准备一下。”
“是。”沈昀应下。
“还有,”秦妈妈看着他,“我已经让人把你这个月的份例送到你住的地方了。别省着,该用就用。孩子读书,也需要体面。”
“多谢秦妈妈。”沈昀躬身。
“我不苛刻。”秦妈妈淡淡道,“但我也希望你明白,你站得越高,院里越需要你。你要稳住。”
“谨记。”沈昀退下。
三日后,琴会如期举行。地点在宁府的后花园,水榭里摆了几案,客人不多,却都是城中有头有脸的人物。
沈昀坐在屏风后,面前摆着那把桐木琴。他深吸一口气,指尖落下,第一曲《梅花三弄》缓缓响起。
琴声清越,像冬日里的一缕阳光,照在冰面上,冷冷的,却又有暖意。曲到中段,他轻轻收住,不拖泥带水。
屏风外传来几声赞叹。宁夫人笑着点头:“稳而不滞,清而不寒。”
第二曲《鸥鹭忘机》,他弹得更轻,像是在说一个不愿被人知道的心事。曲终,他起身,朝屏风外躬身一礼,然后静静坐下。
“沈公子。”宁夫人开口,“可否再露一手书法?”
“遵命。”沈昀在帘后铺开宣纸,写下“宁静致远”四字。笔锋收束处,恰到好处。
宁夫人看完,满意地点头:“好字。”
她转身对身旁的贵客道:“此人,将来必有大成。”
贵客微笑颔,目光里带着几分赞赏。
琴会散后,天色已晚。沈昀回到小院时,屋里灯还亮着。沅沅坐在桌前,手里拿着那本《孟子》,眼神有些茫然。
“回来了?”沈昀轻声问。
“嗯。”沅沅应了一声,没有抬头。